長照課題/照顧老病的父母
為了專心照顧已出現退化徵兆的媽媽,和我氣味頗為相投的同事M提前退休,乍聽此消息真是感慨萬千,又是由住家裡的兒女扛起照顧老病父母的重擔,難道只要單身無家累,就該是照顧者嗎?
M的姊姊隨姊夫定居上海,妹妹旅居美國,弟弟在江蘇工作,未婚的她與父母同住;約二十年前M的父親罹患淋巴癌,她和母親一手打理就醫和照護重責,散居各地的手足抽空回來探望、表達孝意即離去。多年來M的父親病情穩定,未復發也未轉移,母女同感欣喜但仍不敢大意。
去年開始,M發覺母親做菜時不是忘了加鹽,就是鹹得難以入口;買菜時會忽然忘記回家的路怎麼走,幸好還記得打電話叫M去接她。M立刻帶母親去醫院檢查,醫生的說詞讓她只能無奈接受母親退化的殘酷事實。不忍讓母親孤獨住進安養院,幾經掙扎終究決定退休。想到日後M將踏進漫長的照護不歸路,我這過來人不禁深深替她擔心。
當年老媽照顧失智的老爸十多年,不僅愁白了頭髮,更早早離我們而去,之後爸搬來與我同住,我每次下班才進門他就問:「恁阿母呢?按怎透日看嘸人?」我只能趕緊岔開話題,轉移他的注意力,可是心底好痛。
哥哥和弟弟都在對岸工作,老爸當然住我家,他養育我長大,當他老病了我理當反哺,怎能棄他不顧?當兄弟回來探視,看老爸吃得下睡得著,就對我說:「辛苦妳了!」但聽似誠意十足的辛苦與我實際承受的辛苦,一樣嗎?我無意抱怨,然而箇中滋味如人飲水,冷暖怎說得清。
我一再提醒M絕不可孤軍奮鬥,建議她務必強烈要求國外的手足安排假期,回來輪替分擔看顧之責,給自己有喘息的空間,以免不自覺照顧父母到心力交瘁。別以為老人家失智腦袋也迷糊了,兒女的辛苦,他們可是看在眼裡、歉疚在心裡,千萬要提防別釀成另一場病災。
M有雙親需照料,卻不像我有老公可當幫手分憂解勞,她的辛苦一定比我更甚,相信她已安排妥善,期盼她的長照之路一切順遂,並因善盡孝道得到福報,那是她應得的。